小唐同学🧁

智者不入爱河

【乐橙】Enteral

    收录于《慕橙》

    本来是乐乐的生贺,然后他可能就没有生贺了(

    hp paro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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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挪威的冬季总是来得格外早。


    苏沐橙独自坐在小酒馆临窗的单人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能清楚地看见面前以白色悠长曲线为背景,伫立在连绵山峰前被簌雪掩埋的小城镇。这儿的老板娘有着当地浓郁的北欧口音,她指挥魔杖将一杯还冒着热乎乎气泡的黄油啤酒稳稳送上桌,旋即又倚靠在了她的安乐椅上,展开那份还透着微凉寒意的“预言家日报”。


    酒馆里的人大多如此。没有什么三五成群的高声喧哗,他们仿佛都养成了这种不约而同的缄默,至多不过因又涨价了的龙肝发出一句几乎闷在喉咙里的低吼。
    苏沐橙很享受这样的环境。她此刻正懒洋洋地支着下巴,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窗外长椅凳上飞落的白鸽,看它们叽叽喳喳乱作一团,然后再一齐振翅,跃向更高的油灯。


    长椅上坐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分外熟悉的身影,曾被她柔软的小心思描摹了无数遍,苏沐橙一瞥就能脱口而出那个日日夜夜萦绕在自己心底的名字。她那曾与食死徒决一死战的冷静双手,此刻竟因无比的喜悦而轻轻颤动了起来,她甚至现在就想不顾一切地飞奔出去,踏进他眼底的浩瀚星辰。


    与此同时,那道被自己所注视的身影好似心有灵犀般也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沉寂而深邃,像极了此时背后延绵无尽的群山。


    他们的眼神相互交织在一起,仿佛在确定着些什么。对方仅仅是一瞬的沉默,旋即似是笑了笑。苏沐橙看见那人张了张嘴,唤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语调是温柔又熟捻,仿佛叫唤的是心上无比疼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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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佳乐忽然感觉他被一个眼神注视着,那个眼神温柔而缱绻,穿过四周冰冷湿意的空气,不明不白地入侵自己的心。他感叹于一阵莫名却又分外熟悉的悸动,下意识就抬起了头。


    随后,他就措不及防地撞入了苏沐橙的一片繁花之中。那个姑娘确是比分别是又大了不少,酒馆柔和的灯光将她的长发染成了金色,在她眼波流转的眸上洒落一片细碎的晶莹。张佳乐或许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眼神是有多么温柔。他迟疑半晌,轻声唤出了那个许久没出口的名字。


    “沐橙。”


    竟毫不显得生疏,还多了几分久别重逢的绵长。


    她的巧笑倩兮就像三月杭州漫天飞的柳絮,柔柔地蹭着张佳乐的心窝,他一阵恍惚,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遇见苏沐橙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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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的霍格莫德也下着簌簌的白雪,溶在张佳乐的素面长袍上渗出丝丝凉意。他打了个寒颤,挥挥手告别还聒噪不已的黄少天,兀自去了临近的酒馆。


    老板娘人很好,看见他这狼狈的样子就念着咒清理起他还湿透的袍子。那股暖流令人颇为心安,他便随意打量起四周。


    正是在那时,安静缩在暖炉旁边的苏沐橙一下夺去了张佳乐的目光。彼时她的年龄还尚小,只有一双光亮的美眸隐约显出年长后的亮丽。


    张佳乐看着那双灵动的眸子在周遭游转,然后对上了自己的眼眸。视线交织地措不及防,苏沐橙却蓦然冲着自己笑着眨了眨眼。


    想来之后心下种种的悸动都源于此,尚且年幼的少女弯眸一笑,将少年领进了只属于她的星辰大海,就再也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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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同学呀,要不要来叙叙旧?”苏沐橙半开玩笑给他添了杯啤酒。对面的人眨了眨眼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她又飞快地收回了递到半路的酒杯。


    酒杯因触碰桌面而溅出了不少液体,她低着头,声音听不出喜怒,说:“哎我知道,你喝不惯它。”


    苏沐橙觉得自己也挺没劲的,仅限于恋爱上的没劲。心说,苏沐橙你看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连食死徒都杀了百八十个了你总该忘掉他了吧,可惜身体一如既往地诚实,在给他递上啤酒的那一霎那缴械投降。


    她不得不承认张佳乐带给她的实在太多太多,多得连世间一切记忆的天敌——时间,都无法将它彻底抹去。


    她在内心感叹了几句不愧是初恋,却又立刻埋怨起自己太过矫情。两人在霍格沃茨学习的时候张佳乐就把关系摊得够明白、够透彻了。纠结于自己时刻有可能被食死徒干掉的身份的是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去接受他的感情的是自己,活该的是自己,现在却可怜兮兮地好像一个悲情女二。


    看,够没劲的吧。


    苏沐橙没法说再见的惊喜被长年累月惯有的冷静冲淡之后又是什么感情占了上风,她觉得自己本身就是个矛盾体,在红桃皇后的草墙迷宫里横冲直撞,张佳乐就是她的疯帽子在她最懵懂的时候自告奋勇给她带路。但疯帽子又有什么时候是清醒的,替自己带路最后会是走出迷惘还是越陷越深?几率只能说是对半开的。


    苏沐橙低着头胡思乱想,却听见坐在对面的的张佳乐轻飘飘地来了句“我们去看极光吧”。


    她抬起头看着他,看他的眼眸又弯成了一道缝,看他嘴角又扬起一道迷人的弧,看他的小辫子蹭着他风衣领的一角,微微上扬再下沉。


    苏沐橙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口。


    砰砰。

    砰砰。


    她突然笑了,笑的又开心又无奈,像是一个连续输给同一个小孩的大人,像是一片挣扎不停最终在阳光下妥协乌云。她想她这个从前的高材生也终于碰上了无解的难题,苏沐橙面对张佳乐,从来都只有乖乖认输的分。


    她点了点头。


    张佳乐就开始低头盘算,麻瓜的手机被他用得溜溜的,他的神情颇为得意,结果盘算到一半又突然来了句“这个天气好像不一定看得着极光。”


    你看,到了最后一切都还是未知的,可谁又会去管那对半开的几率,只有爱丽丝知道,从来都没有迫不得已,只要跟着他走,都是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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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极光出现的时间还早,苏沐橙和张佳乐干脆在旷野上搭了个帐篷。这儿也是麻瓜城市一个蛮著名的景点,来来往往人还不少,三五成群早已点燃了盛大的篝火。


    张佳乐看了拉着苏沐橙想过去,苏沐橙却一把拽住了他,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张佳乐莫名其妙。


    “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在魔药课教室里碰面吗?”苏沐橙在某些时候总爱答非所问,字里行间意思晦涩得颇有从前周泽楷的风范。


    张佳乐呆了一阵子,明白了。


    他的神情阴晴不定,苏沐橙全都一概收入眼中。她颇为自嘲地笑了笑,心说,苏沐橙你还就真爱给自己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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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们毕业的时候,三三两两回每个教室收拾学具。那天苏沐橙也和别人一样老老实实地收拾东西,却突然望见张佳乐站在最后一排冲他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苏沐橙听话地走过去。看他不停搅拌坩埚里的东西,时而挑挑拣拣手边的药粉。然后看着那一锅腻腻乎乎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闪亮的粉红色,鼻尖盈满的都是香草动人的气息。


    他得意洋洋的笑容令苏沐橙的心口擂鼓轰鸣,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她暗叫不好。


    但她却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发问的声音。


    “这是什么?”


    “一锅火热的爱。”


    张佳乐就立在那里,像每个故事里的男主角一样笑眼盈盈地看着自己,自以为是地笃定下一秒就将是故事的高潮,童话的结尾。


    苏沐橙有些懵,觉得那一锅粉红色的东西突然就飘离了坩埚,充满了整个空气,将她结结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忽然变得浑身都轻飘飘的像是被施了浮空咒,试探地吸一口气,全都是高度威士忌那般浓厚的醇香。


    她醉了,迷迷糊糊,忘乎所以。可就在几乎要答应的那一刻,她臆想出来的粉红世界突然被匕首毫不留情地从头到尾劈开,她被从天而降的冰水浇了个透彻。


    最后她跑了。


    转身,落荒而逃。


    你看,倒还真给他了个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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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跑?”张佳乐的眼眸依旧深邃如最幽深的海,此刻那片海清晰地映照出了苏沐橙的模样。他的口气平平淡淡听上去没有半分质问。


    “年纪太小感情太深世道太乱前路太迷茫,没法回应,干脆跑了算了。”苏沐橙说时有意俏皮地眨了眨眼似乎是为了缓解还挺压抑的气氛。


    张佳乐当然知道她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什么,他告白后的第二年就得到了苏沐橙作为卧底潜入食死徒内部的消息。刚得到消息的他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般张皇失措,但事实不也正如噩梦一般,全部交由苏沐橙一人承担。他突然就想起来,在苏沐橙黑魔法防御课连续拿了数个A后,她就经常不见踪影,偶然见到,也是身上挂了彩以及无法遮掩的疲惫模样。


    “她可是苏沐秋的妹妹,天资从来都不一般。”最后回忆起的,是黑魔法防御老师同校长激动地对话。


    苏沐橙落荒而逃后,张佳乐一直自以为是地笃定自己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之中。他从来都不知道,真正的黑暗一直都交付给苏沐橙一人承担,她一个生于江南水灵灵的小姑娘,因为一句天资聪颖,因为一个驱魔大师苏沐秋妹妹的身份,就要收起懦弱,收起惧怕,拿起魔杖,去和黑暗无尽战斗。


    没有一个人问她愿不愿意,想不想去。没有一个人在乎这个明明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应不应该就这样踏上战争。


    这混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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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佳乐突然有点无力,有点累。他最后甚至有些乞求地看着苏沐橙,薄薄地嘴唇上下扇动,最后吐出几个字。


    “可是我喜欢你。”


    他知道这就是在无理取闹,她太忙了,太累了,或许根本就无法回应、甚至接受自己灼热的感情。


    张佳乐在半空中停住了伸出的手。


    苏沐橙眨了眨眼,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眨眼总是格外的频繁。她最爱的少年此刻就站在她的跟前,她相信只要她略一点头、稍微服软,他就会拉扯她入怀,用身体挡住外面的风暴,一个人护她余生周全。


    她盯着看了半晌,从张佳乐的眼看到远方的星,再从尽头的夜空看他的脸,直到双眼不再那么酸涩,才极缓极缓地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这次来挪威的目的就是围剿北欧的食死徒,我接下来的十年都被魔法部排满了行程……”她语气急切,絮絮叨叨地举例每一个几乎能令他放弃地原因。温热地液体再次不争气地落了下来,苏沐橙绝望地闭上了眼。


    “张佳乐,你等不起。”


    我是一个活在深渊里的人,我做不到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既笃定,又自暴自弃。


    下一秒,带着几乎要灼烧到苏沐橙热度的手臂卷了过来,她被张佳乐紧紧地拥入怀抱。他的手臂禁锢在苏沐橙的腰上不允许她半分反抗。


    他的语调更加急,有些疲倦,有些无奈。


    他说,苏沐橙你怎么知道我等不起。

    他说,苏沐橙你是我最喜欢的姑娘没有之一,我此生还就是非你不娶了。

    他说,十年就十年,你少看不起人了,我等。


    看,这就是让苏沐橙无解的张佳乐,总能让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苏沐橙认命地他怀里哭成了花猫,肩膀一颤一颤,基本算是默认了他的决定(至少张佳乐是这么认为的)。苏沐橙被表情玩味的张佳乐小心翼翼的捧起脸擦眼泪,结果她却不太领情,一拍张佳乐的肩膀带着浓重的哭腔就骂道:“你傻子吗你!”。然后不管不顾,继续缩在他的怀里,势必要哭个天昏地暗。


    张佳乐拿她没辙,说苏沐橙对张佳乐无解,张佳乐又何常不是呢。他最后只不动声色地缩了圈在两旁的手臂,将怀里的小姑娘搂得更紧些了。



    “沐橙,你知道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吗?”


    因为我喜欢你,无需缘由,没有道理。


    因为。

    张佳乐只爱苏沐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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